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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姆伯顿的星期三不再忧愁

本应是天作之合的一部作品为什么沦于平庸?又或者……真是如此吗?

 

 

我现在仍然记得,当我看到蒂姆伯顿将指导《亚当斯一家》系列的最新作《星期三》时,我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蒂姆伯顿是我自童年到今天以来最喜欢的创作者,用这个词来定义他是因为我认为导演、编剧、画家甚至是诗人都不太能完全概括他对某一部作品能做出的贡献和影响。他极富特色的绘画风格以及对电影世界观的丰富想象是他声名远扬,而《亚当斯一家》则是哥特流行文化里的旗帜性作品,这两者的碰撞可以说是怪诞教父和哥特的一次大狂欢。

 

然而,《星期三》出世了。尽管在IMBD斩获了8.1的高分,并且从商业层面上来说,这部剧的几个年轻主演亦皆名声大噪,《星期三》已经可以算得上成功。然而,不管是蒂姆伯顿还是《亚当斯一家》的粉丝,看了这部作品后都难免有些失望。我听到最多的评价是“平庸”,甚至出现了“媚俗”这样的词语。很多人认为《星期三》使得《亚当斯一家》的独立气质不再,反而沦落为了一部拙劣模仿哈利波特般的美高校园作品。

 

在最开始,我并不对此感到在意。一方面是我早已对奈飞这个平台不抱什么希望,而且剧集播出之前之后,都有蒂姆伯顿只是挂名、蒂姆伯顿只执导了前三集等等的声音飞出。但我觉得这实在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首先,从目前能搜寻到的报道来看,蒂姆伯顿对这次合作所展现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奈飞前后也放出了不少他在现场工作的录像照片,演员们更是被问到和他合作有何感想。不论如何,作为制作人兼导演的伯顿,不管实际参与了多少剧本的编写,肯定还是为构造《星期三》的世界出了一份力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是这个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的世界逐渐被主流的资本裹挟而再也无法制作出优秀的亚文化作品,还是蒂姆伯顿已经不可避免地江郎才尽了?

 

首先,不排除蒂姆伯顿江郎才尽的可能性,毕竟好点子是会用完的。但本文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讨论蒂姆伯顿是否已经再也无法重现他在90年代的光辉,而是另一个可能从一开始就鲜少有人意识到的问题:蒂姆伯顿与《亚当斯一家》真的兼容吗?

 

要讨论这个问题,就不得不先从蒂姆伯顿的作品入手。作为导演兼制作人兼编剧的他,有许多在业内以及观众心目中都十分优秀的作品。他也常以刻画怪诞的世界或与常人世界格格不入的怪物而著名。

 

然而,我们真的了解蒂姆伯顿与他的怪物们吗?

 

其实如果看过蒂姆伯顿百分之八十的作品,就会发现他对于“怪物”与“常人”的微妙态度。虽然蒂姆伯顿常常被认为是哥特社区的一员,但他对于“怪物”的认知其实相对来说非常主流。之前有一位亚当斯一家的粉丝表示,亚当斯一家的特点就是他们从不觉得自己和常人世界格格不入,他们不觉得自己的怪诞行为有任何的异常,这其实也是许多哥特式作品的运作逻辑。然而蒂姆伯顿不同,他的世界里,怪物们不仅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他明显地认为自己,怪物们是要优于常人的。

 

蒂姆伯顿所刻画的怪诞世界,不管是阴间后世还是魔法领界,往往都比人世间要欢快热闹友好得多。他的人世往往是与狄更斯笔下的伦敦,一座灰蒙蒙的阴郁城市,或者接近于他所生长的加利福尼亚,冰激凌色的海滨小镇,但也透露出一种机械般的怪异感。在这里,人们冷漠、势力、恶毒,也如同狄更斯喜欢刻画的那些丑恶反派一样,平面又尖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美好,彰显着人性的丑陋,这种刻画在他的多部作品中皆有体现。

 

与之相反的则是怪物们。他的怪物们基本可以被大分为两种,一种是性格乖僻难缠但却无伤大雅的怪人,一种则干脆就是楚楚可怜的无辜受害者。前者如《阴间大法师》里的阴间大法师或者《查理与巧克力工厂》里的威利·旺卡(威利旺卡严格意义上并不是蒂姆伯顿的造物,但也可以从中看出他的喜好),后者则孤独又美丽,像是《僵尸新娘》里的艾米丽或者《剪刀手爱德华》里的爱德华。

 

从这些怪物的塑造中可以明确地看出一点,那就是蒂姆伯顿对于普世价值观的认同。他的怪物们虽然都是不被主流社会(常人)认可的边缘人,可蒂姆伯顿却仍然想让他们回到主流社会中去。不如说,在他的作品中,怪物反而是主流社会应有的样子,因为他们大多纯洁有爱心,或者干脆就是遭受了迫害才“黑化”,造成这一切的是这个充满冷漠与误解的社会。蒂姆伯顿其实暗暗地,在心里认为这些“怪物”是要更优越的,他的心里有一杆称,衡量着这世界上的爱意与感情,而那些不安、美丽、孤独的怪物们,则是他心中那份自恋与孤芳自赏的最好体现。

 

在《星期三》的采访中,蒂姆伯顿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星期三,因为他认为“星期三和自己一样都是边缘人”。于是《星期三》在不知不觉中在他的手中,又变成了一个文森特式的角色。很多亚当斯一家的粉丝对于《星期三》中那种对于主流价值观的讨好非常不满,但其实这是因为不懂蒂姆伯顿。当然,我不是在说蒂姆伯顿事无巨细地负责了这个剧的每一部分,但我肯定他是有参与到大纲之类的构造中的,因为整个故事的设计与星期三的塑造,就像是一个怪异孤僻但其实渴望被爱环绕的怪物,一个蒂姆伯顿式的怪物,一个永远会被最真诚温暖的爱感化的怪物。这种思路其实非常地不亚当斯一家,因为亚当斯一家本身就非常地相爱,他们从来没想从主流社会中得到些什么,也没有追求过别人的认可,甚至不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们的忧郁是张扬的,而蒂姆伯顿的忧郁,则是那个站在爱丽丝旁边一遍遍问写字台的疯帽子,和在酒吧里躺着想文森特的艾米丽。他最爱的其实是批判这世上人性的阴暗与邪恶,并歌颂美好与纯真。实际上,乔治奥维尔对于狄更斯的评价,似乎也可以用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在阅读狄更斯时会感受不到他的缺陷……然而他那天然的慷慨与真诚,却像锚一样牢牢固定住了他的地位。”

 

或许是因为他怪诞扭曲的绘画风格多年以来使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冲淡了他创作核心思想中的“庸俗”意味,但或许蒂姆伯顿就是这样一个庸俗的创作者。他的忧郁是在《决战猩球》片场向海伦娜求爱时画的一张张将自己脑袋砍下的草稿,写着“我为你神魂颠倒”。但这种忧郁,不是亚当斯一家的忧郁,也不是星期三的忧郁。当然了,如果对于亚当斯一家原作没有强烈感情的观众,或者说从一开始就预期到这种表达的观众,可能不会对最终呈现的效果有太大的不满。不过星期三的问题其实也不止于此,然而就这个问题我已经讲明白我的观点了,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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